她沒有說話,只是輕輕搖了搖頭。
吳玄見狀,以為她嫌棄,一張老臉頓時漲得通紅,手忙腳亂地又想把東西收回去?!笆恰抢戏蚴韬隽恕_@些粗鄙之物,弟子你定然是吃不慣的。我們再往前走走,前面鎮(zhèn)上有……有面館。”他說這話時,聲音越來越小,顯然是沒什么底氣。
從青陽城到青玄宗,路途遙遠,要翻越好幾座大山。以他們二人的腳程,至少也要走上四五天。他身上帶的這點盤纏,若是頓頓吃館子,怕是撐不到宗門的。
“不必。”凌云下終于開口,聲音清淡,“繼續(xù)趕路吧。”
“誒!好,好!”吳玄如蒙大赦,連忙將水囊和麥餅塞回布包,重新在前面帶路。
兩人一前一后,沿著荒涼的官道,向著遠方的群山走去。太陽漸漸升高,將他們的影子拉得一長一短。
吳玄走在前面,心里卻是一刻也安寧不下來。他像一個窮困潦倒了一輩子的光棍,突然娶了個天仙般的媳婦,歡喜過后,便是無盡的忐忑與自卑。
他一會兒擔(dān)心凌云溪半路后悔,跟著哪個追上來的一流宗門跑了;一會兒又擔(dān)心宗門那破敗的景象,會把這位天才弟子給直接嚇跑。他腦子里翻來覆去地想著,要怎么介紹宗門,才能顯得不那么寒酸。
說我們青玄宗歷史悠久?可傳承都斷得七七八八了。
說我們青玄宗地大物博?可靈脈枯竭,后山連根像樣點的靈草都挖不出來。
說我們青玄宗弟子團結(jié)?全宗上下不到百人,修為最高的幾個長老,還在為下個月的丹藥份額吵得不可開交。
越想,吳玄的腳步就越沉重,背也佝僂得更厲害了。他偷偷回頭,瞄了一眼身后那個少女。
她走得不快,但每一步都異常沉穩(wěn)?;纳揭皫X的枯燥旅途,似乎并未讓她感到任何不適。她的臉上,沒有嬌生慣養(yǎng)的煩躁,也沒有對前路未卜的憂慮,只有一片云淡風(fēng)輕的平靜。她甚至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路邊的野草,仿佛那上面開出的無名小花,比一流宗門的瓊樓玉宇更有趣味。
這份從容,讓吳玄那顆焦躁的心,莫名地安定了幾分。
或許……事情沒那么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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