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(jìn)了院,最先看見的是院中央那棵老槐樹,樹干粗得要兩人合抱,枝椏歪歪扭扭地伸到屋頂,地上落滿了枯黃的葉子,踩上去
“沙沙”
響。樹底下擺著個石磨,磨盤上積著厚灰,卻還能看見磨齒間殘留的玉米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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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奶奶總用它磨玉米糊,早上煮一鍋,噴香的熱氣能飄滿整個院子,爺爺就坐在磨旁的木凳上,邊抽煙邊看他和鄰居家的孩子在院里追跑。
木凳還在,是爺爺親手做的,凳面被磨得光滑,邊緣有幾道淺痕,是當(dāng)年他學(xué)爺爺用刨子刨木頭,不小心劃出來的。凳腿旁堆著幾根長短不一的木頭,上面還留著鉛筆打的記號,想來是爺爺沒做完的木工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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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總說
“等有空了,給景恒做個小書架”,可這話沒說完,人就失蹤了。
墻角堆著爺爺?shù)哪竟すぞ撸徸?、刨子、鑿子用布包著,掛在木釘上,工具上的鐵銹混著陳年的木屑,摸上去糙得硌手。最里面的角落,還放著個小木箱,里面裝著爺爺給她做的小玩意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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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木雕的小老虎(就是失蹤前送他的那個同款)、小木車,還有幾個沒雕完的木娃娃,眉眼依稀能看出爺爺?shù)氖炙嚒?
陽光透過堂屋的小窗戶照進(jìn)來,在地上投下細(xì)碎的光斑,風(fēng)穿過門縫,帶著槐樹葉的氣息,輕輕拂過桌上的相框。景恒站在屋里,指尖劃過八仙桌的裂縫,忽然想起小時候爺爺坐在這張桌上,給他剝糖炒栗子的樣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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栗子殼崩在桌上,爺爺笑著說
“慢點(diǎn)兒吃,沒人跟你搶”。眼眶忽然有點(diǎn)熱,他掏出包里爸爸塞的糖炒栗子,剝開一顆,還是熟悉的甜味,只是少了爺爺在旁邊看著他吃的模樣。
他往西廂房走去,門還是老樣子,掛著把生銹的鐵鎖,鎖芯里積著灰
,看著西廂房的門,景恒忽然覺得,這老宅像個藏滿回憶的盒子,每一件舊物都在說著爺爺和奶奶的故事,離開老宅去往墳地。
墳前的雜草瘋長到膝蓋高,晨露把陸景桓的褲腳浸得發(fā)潮,指尖掐住草莖時,能摸到草根在土里扎得緊實(shí)的韌性。他蹲下身用鋤頭處理雜草,把雜草連根啟下來。半天的時間把墳地的雜草清理干凈。撥開纏在碑上的藤蔓,指尖突然觸到一片冰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