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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再是俱樂部的草坪,而是春秋時期的山脊背面,腳下是松軟的黃土,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野草的味道。他翻身下馬,打開背包拿出冰球服,先穿上護胸護腿,再戴上頭盔,最后把電棍別在腰后,檢查了一遍裝備,才牽著馬往部落方向走。
策馬來到部落門口時,陸景恒愣住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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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那個部落,現(xiàn)在空無一人。他下意識摸了摸腰后的電棍,指尖碰到冰涼的外殼,才稍微放下心來,勒住馬,慢慢走進去。
眼前的部落有十幾座黃泥加草混合的圓形小房子,像一個個矮胖的土疙瘩散落在黃土坡上。土屋的墻是用黃泥摻著干枯的茅草糊的,表面坑坑洼洼,還能看到露出的草梗,有的地方黃泥已經(jīng)開裂,能看到里面松散的土層,風(fēng)一吹就往下掉渣,落在地上
“簌簌”
響;屋頂是用粗細不一的樹枝搭成的圓頂,上面鋪著厚厚的茅草,茅草早就被曬得發(fā)黃,邊緣還卷著邊,有幾處已經(jīng)塌了個洞,抬頭就能看到天上的白云。每座土屋只有一個半人高的窄門,連門框都沒有,門簾是用粗糙的藤條編織的,上面沾著泥點和草屑,歪歪扭扭地掛在門口,風(fēng)一吹就晃個不停,發(fā)出
“嘩啦嘩啦”
的聲音。
之前用來防御的木盾散落在土屋之間,有十幾塊,都是用厚厚的整塊木板鑿成的,邊緣參差不齊,有的地方還留著樹皮,只在表面糊了一層稀泥防水?,F(xiàn)在泥層都干裂成了碎塊,用手一碰就往下掉,有的盾牌還缺了角。
他小心翼翼地走進部落,手一直放在腰后的電棍上,腳踩在黃土上,能感覺到地面坑坑洼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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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處是深淺不一的腳印,還有幾個被雨水沖出來的小土坑,里面積著渾濁的泥水,偶爾能看到幾只黑色的小蟲子在泥水里爬。土屋之間沒有像樣的小路,只有人踩出來的土痕,路邊扔著幾塊啃剩的獸骨,上面還沾著干硬的肉絲,被風(fēng)吹得滾來滾去,引來幾只綠色的飛蟲圍著打轉(zhuǎn),“嗡嗡”
的聲音讓人煩躁。
最中間的火堆早就涼透了,灰燼黑乎乎的,堆成一個小土堆,里面混著沒燒完的樹枝和草屑,用腳一踢,還能看到里面沒熄滅的火星。旁邊散落著幾根干裂的柴火,粗細不一,有的還帶著樹皮,一看就是隨手從附近撿來的。他走到一座土屋前,用手掀開藤條門簾,一股潮濕的土腥味撲面而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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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屋里又暗又潮,地面是夯實的黃土,硬邦邦的,連塊鋪地的獸皮都沒有,只有墻角堆著幾個陶罐。陶罐是用黃泥捏的,表面粗糙得能摸到指印,上面沒有任何花紋,還有兩個罐口裂了縫,用藤蔓草草纏了幾圈,罐底積著一層厚厚的灰塵,一看就很久沒裝過水了。
地上散落著幾個小孩玩過的石子,有大有小,被擺成一個奇怪的圓形,旁邊還有幾根用樹枝削成的小木棍,頂端磨得圓圓的,應(yīng)該是孩子們的玩具。最里面的一座土屋里,地上留著一塊磨得光滑的獸皮,邊緣都快磨破了,上面有幾個用炭筆畫的歪歪扭扭的符號,不知道代表什么;獸皮旁邊還放著一個用草編的小籃子,籃子已經(jīng)破了個洞,里面空空的,只有幾片干枯的樹葉,看樣子是部落人匆忙遷徙時忘了帶走。
他繞著部落走了一圈,眼睛一直盯著地面,希望能找到一點青銅器的影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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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看到的那個老人手里的銅劍,他還記著呢??勺吡税胩欤B一點金屬的影子都沒見著,別說青銅器,就連像樣的石器都沒找到,只有幾個磨得粗糙的石斧扔在土屋門口。石斧的斧刃都鈍了,邊緣還崩了口,斧柄是用斷樹枝做的,用藤蔓綁在石斧上,一拽就晃,看樣子用了很多年。
在部落的外圍有三個土包,鼓鼓的。土包上什么也沒有?看了一下,確認是三個墳包。他的這次三輪車戰(zhàn)爭,導(dǎo)致對方有三個人死亡。
風(fēng)一吹,土屋上的茅草沙沙作響,偶爾還會掉下來幾塊黃泥,砸在地上
“啪”
的一聲。整個部落安靜得可怕,只有他的馬蹄聲在空蕩的營地里回蕩,驚起幾只躲在草堆里的小蟲子,“嗖”
地一下鉆進土里不見了。他摸了摸腰后的電棍,心里暗自慶幸:“還好部落遷走了,不然真要遇上,還得糾結(jié)要不要用電棍防身?!?
陸景恒心里一陣復(fù)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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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落的是沒找到青銅器,之前想靠賣青銅器賺錢還賬的計劃泡湯了;慶幸的是不用再和部落碰面,不用再面對sharen的場景;可看著這貧瘠的景象,又有點唏噓:“原來這就是春秋時期的小部落,住的都是土房子,連個像樣的東西都沒有,我的發(fā)財大計可咋辦呀?”
他悻悻地嘆了口氣,翻身上馬,把長槍掛在鐵絲得勝勾上,槍頭朝前,又拍了拍腰后的電棍,確保它還在,才策馬順著之前部落人踩出來的小路往前走。
這一走,就是一整天。太陽從頭頂慢慢移到西邊,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。周圍除了黃土坡就是野草,連棵像樣的樹都沒有,偶爾能看到幾只兔子從草堆里跑出來,又很快鉆進土里。陸景恒勒住馬,摸了摸腰后的電棍,又看了看兜里剩下的幾十塊錢,突然想通了:“我之前真是瘋了,非要當(dāng)什么戰(zhàn)爭狂,其實當(dāng)個商人多好?用現(xiàn)代的小東西跟他們換青銅器,既不用打仗,這電棍也能當(dāng)個‘威懾工具’,不用真動手?!?
等他騎著馬回到弓箭俱樂部的草坪時,已經(jīng)是下午
8
點多了,天黑了。俱樂部里的燈都亮了,他牽著馬往馬廄走,路過食堂時,還能聞到里面飄出來的飯菜香味。馬廄的飼養(yǎng)工人正在收拾工具,看到他牽著馬過來,驚訝地抬起頭:“哎,小伙子,怎么還有一個?我剛才清點的時候,還以為所有馬都進廄了呢!”
“叔,我剛才在外面練了會兒,回來晚了?!?
陸景恒笑著解釋,把馬交給工人,才背著背包往家走。
到家時,爸媽正在客廳看電視,聞到他身上的泥土味,陳桂蘭趕緊起身:“景恒,怎么才回來?快洗手吃飯,我給你留了菜?!?
“媽,我先不吃飯,去店里拿點東西?!?
陸景恒放下背包,想起要準備的物資,“咱家超市不是有棒棒糖、泡面和打火機嗎?我拿點用用,跟你們說一聲。”
陸建國從沙發(fā)上坐起來:“拿那玩意兒干啥?你又出去露營?”
“差不多,跟朋友出去走走,帶點方便的。”
陸景恒沒說穿越的事,怕爸媽擔(dān)心,“我拿幾桶泡面、一盒棒棒糖,再拿幾個防風(fēng)打火機,很快就回來?!?
“去吧去吧,記得鎖好店門。”
陳桂蘭擺擺手,沒多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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兒子最近總愛往外跑,只要安全,她也不攔著。
陸景恒拿著超市鑰匙,下樓到自家開的小超市,從貨架上拿了一盒水果味棒棒糖(草莓、橘子、蘋果三種口味,五顏六色的)、四桶紅燒牛肉味泡面,又從收銀臺旁邊拿了五個防風(fēng)打火機,裝在袋子里帶回了家。
回到房間,他打開拼多多,搜
“玻璃珠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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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里超市沒有這東西,得網(wǎng)購。選了一盒五顏六色的玻璃珠,直徑約
1
厘米,滿滿一盒有
20
顆,才
6塊錢,還包郵。付完款,他把棒棒糖、泡面、打火機都裝進背包,又把電棍放在側(cè)兜,拉上拉鏈,拍了拍背包:“這次再穿越,不當(dāng)戰(zhàn)士,當(dāng)商人!電棍就當(dāng)個‘護身符’,能不用就不用。”
當(dāng)晚,陸景恒躺在床上,沒有再做噩夢。閉上眼睛時,他想象的不再是鮮血和戰(zhàn)斗,而是原始人看到五顏六色的棒棒糖和玻璃珠時驚喜的樣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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