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石讓我給你的?！壁w鐵手的聲音壓得很低，“他說你是個好苗子，可惜生錯了地方?！彼D了頓，補充道，“別去倉庫后面的三號岔道，那里不歸血巖管。”

云航點點頭，將青髓和黃髓碎屑揣進懷里。他知道趙鐵手話里有話，主礦道里藏著的秘密，恐怕比他想象的更深。

回到礦工們聚居的窯洞時，天已經(jīng)黑透了。二十多個礦工擠在不足三丈寬的洞里，地上鋪著干草，空氣中彌漫著汗臭和霉味。云航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，用石塊壘起個簡易的屏障，這才拿出中品黃髓和老石給的青石。

青石上的圖譜果然暗藏玄機。那些標著“隱”字的點位，正是《萬竅歸神訣》里提到的“無序竅穴”，其中位于手腕的陽溪穴被紅筆圈出，旁邊寫著“借力”二字。云航想起老石變形的指節(jié)，突然明白這老頭恐怕也是個沒開天竅的修士，靠這套圖譜在礦道里活了八年。

他將中品黃髓放在掌心，運轉(zhuǎn)功法引導氣血。黃髓里的能量比青髓狂暴十倍，剛進入經(jīng)脈就像有無數(shù)根細針在扎，比沖擊涌泉穴時疼上數(shù)倍。云航咬緊牙關，按青石圖譜的指引，將能量強行往陽溪穴引——這是他計劃中的第二竅，若能開啟，手腕的爆發(fā)力可提升三成，正好彌補玄鐵片揮砍時的滯澀。

“呃……”

劇痛從手腕傳來，像是被燒紅的鐵鉗夾住。云航渾身顫抖，額頭的冷汗滴在青石上，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。他能感覺到陽溪穴的壁壘在松動，卻始終差最后一絲力氣，黃髓的能量已經(jīng)耗盡，經(jīng)脈里的氣血開始逆流。

就在這時，窯洞外傳來爭吵聲。

“憑什么他能多拿髓晶？老子搬的礦錠比他多！”是個粗啞的嗓音，帶著濃重的酒氣。

“孫疤臉你找死？那是趙哥賞的！”這是李四的聲音，顯然動了怒。

云航迅速收斂氣血，將青石和黃髓碎屑藏好。他認出那個叫孫疤臉的漢子，開了四竅，是礦道里的老油條，據(jù)說和張氏礦務司的某個管事沾親帶故，平時連李四都讓他三分。

“賞？我看是偷的吧！”孫疤臉一腳踹開窯門，醉醺醺地指著云航，“這小子剛來就敢私藏黃髓，搜他！”

兩個跟班立刻撲上來，伸手就要抓云航的胳膊。云航側(cè)身避開，右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——那里本該有玄鐵片，早上為了方便干活放在了礦車里。

“沒藏東西？”孫疤臉冷笑一聲，親自上前撕扯云航的衣襟，“讓老子看看你的懷里……”

他的手指剛觸到云航的腰側(cè)，突然慘叫一聲。云航借著側(cè)身的力道，將陽溪穴尚未完全開啟的氣血全部凝聚在肘部，狠狠撞在孫疤臉的肋下——那里是淬體境修士氣血運轉(zhuǎn)的薄弱點，哪怕只是未完全開啟的竅穴之力，也足夠讓對方吃痛。

“你找死！”孫疤臉疼得酒醒了大半，揮拳就往云航臉上砸。這一拳動用了胸前的膻中穴，是四竅修士的全力一擊，拳風帶著股腥臭味，顯然常年酗酒掏空了氣血。

云航?jīng)]有硬接，腳下涌泉穴發(fā)力，身體像泥鰍似的滑到孫疤臉身后，同時抓起地上的一塊礦渣，狠狠砸在他的膝蓋彎。孫疤臉重心不穩(wěn)，踉蹌著撲倒在地，門牙磕在石地上，頓時血流滿面。

整個窯洞鴉雀無聲，礦工們都驚呆了。誰也沒想到這個開了一竅的少年，竟然能放倒四竅的孫疤臉。

云航站在原地，胸口劇烈起伏。剛才那一撞已經(jīng)耗盡了他殘存的氣血，陽溪穴傳來陣陣刺痛，顯然是強行催動的后遺癥。但他沒有后退，只是冷冷地盯著地上的孫疤臉，眼神里的寒意讓對方不敢再上前。

“算你狠?！睂O疤臉捂著肋下爬起來，怨毒地瞪了云航一眼，“咱們走著瞧。”

看著孫疤臉等人狼狽離去，云航才松了口氣，癱坐在干草上。他知道，這一拳徹底得罪了孫疤臉，往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安生了。

夜?jié)u漸深了，窯洞里的鼾聲此起彼伏。云航靠在巖壁上，借著從洞口透進來的月光，再次拿起那塊青石。老石的話在他腦海里回蕩——“像我年輕時一樣傻”，或許這礦道里的每個人，都曾有過不為人知的執(zhí)念。

他將手掌貼在陽溪穴上，那里的刺痛還未消退，卻隱隱透著股新生的力量。云航閉上眼睛，《萬竅歸神訣》的圖譜在腦海里流轉(zhuǎn)，與青石上的“隱”字竅穴漸漸重合。

他不知道老石為什么幫自己，也不知道趙鐵手到底是什么立場，更不清楚那些黑鐵箱里裝著的“活貨”最終會去向何方。但他知道，只要能在這暗無天日的礦道里多活一天，就能多一分接近真相的機會，多一分復仇的底氣。

當?shù)谝豢|晨光從洞口照進來時，云航已經(jīng)站了起來，拿起礦鎬走向主礦道。他的步伐比昨天更穩(wěn)，陽溪穴的氣血雖然微弱，卻像顆埋在土壤里的種子，正等著破土而出的那天。

礦道深處的黑暗依舊濃重，但云航的眼神里，卻多了一絲比螢石更亮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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