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岸“曹軍壓境”的消息,如同突如其來的倒春寒,席卷了整個荊襄。新野城內(nèi)外,風聲鶴唳,草木皆兵。襄陽州牧府內(nèi),更是亂作一團。劉表面色惶急,連日召集文武,商議對策。蔡瑁、蒯越等人,也從最初的懷疑,轉(zhuǎn)為將信將疑,繼而憂心忡忡——若曹軍真的大舉南下,首當其沖的雖是北岸,但唇亡齒寒,襄陽也絕難幸免。
在這片恐慌與猜忌交織的混亂中,被“禮遇”于襄陽靜思園的劉備(替身),處境變得極其微妙而尷尬。來自新野的求援信和“請歸”奏表,辭懇切,甚至帶著悲壯,不斷送到他的案頭,也同時擺在了劉表的面前。北岸的“危局”,像一面鏡子,照出了他在荊州的真實地位——既是需要提防的“客”,又是關(guān)鍵時刻可能用得上的“盾”。
這一日,州牧府議事廳,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。劉表高居主位,眉頭緊鎖,下方蔡瑁、蒯越、文聘、王威、伊籍等荊州重臣分列左右,劉備(替身)亦被邀在座。
“諸位,”劉表的聲音帶著疲憊和焦慮,“北岸軍情緊急,趙云連連告急,曹軍大將夏侯惇、曹仁蠢蠢欲動,兵鋒直指新野。玄德公亦屢次請歸,欲與部屬共赴國難。如之奈何?是發(fā)兵救援,還是……另作他圖?”他將難題拋給了眾人。
蔡瑁眼神閃爍,率先出列,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和擠兌:“主公,北岸軍情,虛實難辨。趙云此人,素來狡黠,此前便有虛張聲勢之舉。此番是否又是其擁兵自重、索要錢糧之伎倆,尚未可知。況且,劉備舊部皆在北岸,其心……亦難測。若貿(mào)然發(fā)兵,恐中其圈套。”
蒯越捻須附和,陰惻惻地道:“德珪兄所不無道理。然,空穴來風,未必無因。曹操確在宛城增兵。如今之勢,北岸若真有事,我軍不可不防;若北岸無事……則趙云、劉備其心可誅!依臣之見,不若令文聘將軍率一部精銳,進駐樊城,名為助防,實為監(jiān)視。若曹軍真至,可及時救援;若北岸有異動……亦可及時制之!”
這話極為毒辣,名為助防,實為監(jiān)視甚至威懾北岸,將劉備和趙云都置于尷尬境地。
文聘聞,眉頭微皺,出列道:“主公,末將以為,蒯別駕此欠妥。北岸與襄陽,唇齒相依。若坐視北岸有失,則襄陽門戶洞開。趙云、關(guān)羽、張飛皆萬人敵,若能戮力抗曹,實為荊州屏障。此時派兵‘監(jiān)視’,恐寒將士之心,逼反趙云,殊為不智!當務(wù)之急,是確查軍情,速定援策!”
伊籍也道:“仲業(yè)(文聘)將軍之有理。且劉豫州忠義著于四海,當此危難之際,豈可再疑?應(yīng)速遣援軍,并準劉豫州歸新野,以安軍心!”
雙方意見相左,爭執(zhí)不下。劉表本就優(yōu)柔,聽得頭昏腦脹,難以決斷。
所有人的目光,有意無意地,都瞥向了坐在一旁,始終沉默不語的劉備(替身)。他此刻的心情,如同油急火燎。蔡瑁、蒯越的猜忌和逼迫,文聘、伊籍的仗義執(zhí),劉表的猶豫不決,都像一根根鞭子,抽打在他的心上。更重要的是,來自新野的“危急”軍報,讓他對關(guān)羽、張飛、趙云的處境擔憂不已(他尚不知全是趙云計策)。繼續(xù)困在襄陽,不僅是屈辱,更可能眼睜睜看著兄弟們浴血奮戰(zhàn),自己卻束手無策,甚至被扣上“畏戰(zhàn)”的罪名!
一種強烈的沖動和巨大的壓力,混合著數(shù)月來的憋屈與不甘,在他胸中翻涌。他需要破局!他需要證明自己!他需要掌握主動!
就在這時,一名斥候匆匆闖入,氣喘吁吁地-->>稟報:“報——!主公!北岸急報!曹軍先鋒已出葉縣,游騎已至博望坡以北五十里!與趙云將軍斥候發(fā)生激戰(zhàn)!北岸請求速發(fā)援軍!”
“什么?!”滿堂皆驚!消息如此具體,由不得人不信!
劉備(替身)猛地站起身,臉色因激動和憤怒而漲紅。他幾步走到堂中,對劉表深深一揖,聲音因急切而有些顫抖,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:
“景升兄!曹賊猖獗,兵臨城下!備雖不才,亦漢室宗親,豈能坐視國賊踐踏疆土,屠戮百姓!備舊部皆在北岸,與子龍、云長、翼德誓同生死!今北岸危殆,備豈能安坐襄陽,徒享清福,惹天下人恥笑!”
他直起身,目光掃過蔡瑁、蒯越,最終定格在劉表臉上,慷慨陳詞:“備請命!愿率本部(指其帶至襄陽的少量親衛(wèi)),即刻返回新野,與子龍等合兵一處,北擊曹賊!縱粉身碎骨,亦要阻敵于國門之外!若勝,可保荊襄無恙;若敗,備亦無愧于心,無愧于景升兄收留之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