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洋象征性地用勺子攪動著自己碗里的湯,卻沒有喝。
他注意到,角落里的無名也只是低著頭,沒有動碗。
不出所料,沒多大一會兒,喝過湯的人開始出現(xiàn)異狀。
先是菲歐娜揉著太陽穴嘟囔“頭好暈……”,接著是阿曼晃了晃腦袋,試圖保持清醒卻徒勞無功,侍衛(wèi)們更是接二連三地腦袋一歪,“噗通”、“噗通”地栽倒在桌子上或滑到地上,陷入了昏迷。
蕭洋和無名對視一眼,默契地也跟著趴在了桌子上,假裝昏迷。
耳邊傳來店小二和掌柜oo@@的腳步聲和低聲交談。
“都放倒了,藥效夠勁!”
“快,拖到地窖里去!這次肥羊不少,夠吃一陣子了!”
蕭洋感覺有人過來拖拽他,他屏住呼吸,放松身體,任由對方將他和其他人一起,像拖死狗一樣拖向了客棧深處。
在顛簸和碰撞中,他瞇著眼觀察,他們被拖進了一個陰冷的地窖。
地窖里點著幾盞昏暗的油燈,一個穿著古怪臉上涂著厚厚白粉嘴唇卻鮮紅如血的老太太,正背對著他們,在一個巨大的砧板前忙碌著,手里拿著的剁骨刀,似乎在分解著什么。
掌柜把無名像丟垃圾一樣扔到老太太腳邊,語氣平淡地說,
“高奶奶,明天先吃這個吧,肉少,不夠塞牙縫的?!?
被稱為高奶奶的老太太動作頓了一下,緩緩轉過身。
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渾濁的眼睛掃了一眼地上的無名,又看了看堆在一起的蕭洋等人,然后默默地繼續(xù)她手頭的工作。
手起刀落,骨骼碎裂的聲響在地窖里格外清晰,紅色的液體偶爾噴濺到她布滿皺紋的臉上,她卻連擦都懶得擦一下。
蕭洋心中凜然,這果然是一家黑店!而且看樣子,做這種勾當已經很久了。
時間一點點過去,地窖里只有高奶奶單調的剁砍聲和外面嘩啦啦的雨聲,夜?jié)u漸深了,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。
就在蕭洋思考著如何脫身時,他敏銳地聽到地窖后方傳來了輕微的響動。
只見高奶奶放下刀,走到地窖盡頭,熟練地打開一扇隱蔽的后門。
門外連接著客棧后面的菜園,借著微光可以看到,原本應該種植蔬菜的土地如今一片荒蕪,顆粒無收。
更讓蕭洋心驚的是,后門外,不知何時已經排起了一隊長長的沉默的人影。
他們個個衣衫襤褸,面黃肌瘦,在雨水中瑟瑟發(fā)抖,卻秩序井然。
高奶奶默不作聲地轉身,從旁邊幾個裝滿肉塊的竹簍里,開始給排隊的村民分發(fā)。
她動作機械,每給一個人遞上一塊,那人就默默地接過,低下頭,幾乎所有人都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,“謝謝?!?
那聲音里沒有喜悅,只有麻木和絕望。
所有的“肉”都分完了,村民卻沒有立刻離開,而是靜靜地站在雨里,望著高奶奶。
高奶奶終于開口了,她的聲音干澀沙啞,
“剛才……又來了一伙兒……省著點吃,接下來幾個月……不至于餓肚子了?!?
她的話音落下,雨中的眾人都松了口氣,臉上甚至浮現(xiàn)出扭曲的“希望”。
他們這才慢慢轉身,消失在雨幕和黑暗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