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道深處,風聲漸緊。
我走在前面,腳步放慢,留意腳下的每一塊石板。癸跟在身后,呼吸比剛才平穩(wěn)了些,但左腿拖地的聲音依舊明顯。我們誰都沒說話,只有水珠從巖頂?shù)温?,砸在泥地上發(fā)出悶響。
轉過一道彎,地面突然下陷。
三頭背生骨刺的灰狼從裂隙中躍出,落地時四肢彎曲,獠牙外露。它們沒有立刻撲來,而是分散站開,一頭正對,一頭側移,最后一頭悄然繞向后方。我眼角一跳,抬手示意癸后退半步。
“別動?!蔽艺f。
他沒問為什么,只是握緊了短刃,靠墻站定。
那三頭狼同時低吼,腥氣隨風卷來。我知道不能再等,閉眼催動因果回溯。血色絲線在識海交織,畫面閃現(xiàn)三次——第一頭將直沖我胸口,第二頭會在兩息后毒爪橫掃,第三頭等癸移動時便會突襲其背后。
我睜眼,低喝:“蹲下!護住后背!”
癸立刻屈膝,雙手撐地,一層土黃色靈盾浮現(xiàn)在身前。幾乎就在同時,側襲的狼猛撲而來,利爪撞上護盾,發(fā)出一聲刺耳的撞擊聲,盾面裂開細紋,但他沒退。
我趁機躍起,萬法摹刻發(fā)動。掌心凝聚黑氣,復制蝕靈狼的骨刺爆裂術。靈力反噬瞬間襲來,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,喉嚨發(fā)甜,但我強行壓住,反手拍向正前方那頭狼的腹部。
黑氣炸開,骨刺崩裂,那狼慘叫著翻滾出去。
可還沒落地,第三頭狼已從后方撲向癸。它速度快得異常,爪尖泛著青灰色。
“低頭!”我喊。
癸應聲伏地,那狼掠過他的頭頂,撲空后前肢猛蹬地面,轉身再撲。
我落地未穩(wěn),來不及再用裂地掌,只能抽出短刃橫擋。刀鋒與利爪相撞,震得我虎口發(fā)麻。我借力后躍,一腳踹在它肩胛,將它踢偏幾分。
就在這空檔,癸咬牙起身,短刃插入泥地,雙手結印。地面微微震動,一圈土浪向外擴散,兩只狼腳下猛然塌陷,陷入半尺深坑,掙扎難起。
我抓住機會,再次結印,殘缺版裂地掌轟然拍下。沖擊波橫掃而出,剩余的狼被震退數(shù)步,撞在巖壁上,哀嚎不止。
幾塊碎石從上方滾落,其中一塊砸中一頭狼的頭顱,它抽搐兩下,不動了。
其余兩頭掙扎著爬起,低吼著退回裂隙,身影消失在黑暗中。
通道重歸寂靜。
我單膝跪地,喘著氣,右手撐在地上。玉佩貼著胸口發(fā)燙,右眼視野模糊了一瞬,隨即恢復。這一戰(zhàn)耗得太多,經(jīng)脈里的靈力幾乎見底。
身后傳來動靜。
癸靠著石壁滑坐下去,左腿傷口滲出血跡,手臂也在流血。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,聲音有些?。骸皠偛拧俏彝虾罅??!?
我沒抬頭,“你守住了位置,沒亂跑,就是幫了忙?!?
他沉默了一會兒,忽然說:“你早知道它們會包抄?”
“看過?!蔽沂掌鸲倘?,“它們不是亂來的?!?
“那你為什么不提前說?”
“說了你會信?”我看他一眼,“你連走哪條路都要爭,怎么信我的話?”
他嘴角動了動,沒反駁。
外面沒了動靜,但我不敢放松。這地方太安靜,安靜得不像能讓人活著走出去。
我扶著墻站起來,活動了一下右腿。舊傷還在,走路會慢,但還能撐住。
“走嗎?”他問。
“不走等什么?!蔽彝斑~步。
他試了試站起來,左腿一軟,差點又跪下去。我回頭看了他一眼,沒說話,也沒停下。
他咬牙,用手撐地,一點一點挪起來,拄著短刃跟上。
通道越往前,光線越亮。不是天光,是某種淡淡的藍白色微芒,從巖壁縫隙里透出來??諝饬鲃蛹涌欤瑤е唤z金屬味。
走了十幾步,地面開始出現(xiàn)規(guī)則的刻痕,像是人為鑿出的符文軌跡。我放慢腳步,仔細看那些紋路。它們并不完整,斷斷續(xù)續(xù),但方向一致,指向深處。
“這些……是什么?”癸低聲問。
“不知道。”我說,“但有人來過?!?
他點點頭,沒再多問。
又行十余步,前方出現(xiàn)一道矮門,半掩著,門框歪斜。門后隱約有風聲傳出,比之前更清晰。
我停下,抬手示意他別動。
他照做,站在原地,呼吸放輕。
我靠近門邊,側身探視。門后是一段向下傾斜的坡道,兩側巖壁上有微弱的光點閃爍,像是鑲嵌了某種晶石。坡道盡頭看不清,但能感覺到一股微弱的吸力,仿佛有什么在拉扯空氣。
我退回來,對癸說:“下面有東西?!?
“活的?”他問。
“不知道?!蔽覔u頭,“但風是從那里來的。”
他盯著那扇門,忽然說:“副閣主如果真想殺我們,不會只派幾頭狼?!?
我看著他,“你想說什么?”
“他在等?!彼曇魤旱?,“等我們走到某個地方,然后——”他做了個斬首的手勢。
我沒否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