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之道宏業(yè)三年進士,歷任知縣、知州,于宏業(yè)十二年升任河間知府。
其在河間任上已近五年,官聲……毀譽參半。有說其能力平庸,但也無甚大惡。
亦有傳其善于鉆營,與朝中某些官員關系匪淺,尤其與國丈周奎的遠房侄孫有所往來。
其女柳如煙,年方十八,據(jù)說容貌姣好,但性情驕縱。
“柳之道……周奎……”孟樊超看著密報,眼神微凝。
國丈周奎,乃是皇帝朱興明的姥爺,雖無實權,但地位尊崇,其家族子弟在地方為官者不少。若此事真與周家有所牽連,恐怕會變得復雜。
但他沒有絲毫猶豫,將情報通過加密渠道,迅速呈報給已繼續(xù)南下的皇帝朱興明。
與此同時,朱興明一行已抵達蕭縣行轅。
當?shù)毓賳T早已得到通知,誠惶誠恐地前來迎駕。朱興明表面上并未顯露異色,依舊按行程接見地方官員,詢問農(nóng)桑、商貿(mào)、治安等情狀,仿佛河畔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并未發(fā)生。
然而,在行轅書房內(nèi),只有劉來福和孫旺財伺候在側(cè)時,朱興明的臉色才徹底沉了下來。
“劉伴,孟樊超的密報,你也看了。你怎么看?”
劉來福躬身道:“皇爺,若孟指揮使所查屬實,那趙文康忘恩負義,攀附權貴,確是可惡至極。至于柳知府……若他僅是愛才招婿,或許還能說是失察。但若明知趙文康有妻室女兒,仍縱容甚至助其休妻再娶,那便是徇私枉法,有辱官箴了。更何況,此事還可能牽扯到周家……”
朱興明冷哼一聲:“愛才?朕看他是愛‘財’還是愛‘勢’!一個寒門舉子,若非有所圖謀,他柳之道堂堂四品知府,為何如此急著將女兒下嫁?其中必有蹊蹺。”
他頓了頓,眼中寒光更盛,“至于周家……朕這些年,對他們已是格外優(yōu)容。若他們真敢仗著母后的勢,在地方上胡作非為,朕絕不輕饒!”
劉來福心中一凜,知道皇帝這次是動了真怒。在國法綱紀面前,從未含糊。
不過這事,似乎和周奎也沒有多大關系。
“皇爺,是否要傳旨京中,讓駱炳的錦衣衛(wèi)也介入調(diào)查?”劉來福建議道。駱炳身為錦衣衛(wèi)指揮使,偵緝百官亦是其職責所在。
朱興明略一沉吟,搖了搖頭:“暫且不必。錦衣衛(wèi)一動,必然打草驚蛇。此事,先讓孟樊超暗中查探。”
他拿起桌上另一份密報,那是太子朱和壁從京城送來的請安和匯報政務的奏章,“太子在京,處置政務頗有章法,張定輔佐得也不錯。這等齷齪事,就不必讓他分心了?!?
“皇爺圣明?!?
就在朱興明收到孟樊超密報的同時,河間府城內(nèi),知府后衙。
新任舉人趙文康,如今身著綢緞長衫,頭戴方巾,儼然一副新貴模樣。
只是眉宇間,還殘留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志得意滿與隱隱的不安。他正小心翼翼地對坐在上首的岳父,知府柳之道說著話。
“岳父大人,小婿近日聽聞,有人在府城見過那秦氏……”趙文康語氣有些遲疑。
柳之道年約五旬,身材微胖,面色紅潤,聞眼皮都未抬一下,慢條斯理地品著茶:“哦?那個鄉(xiāng)下婦人?不是已經(jīng)打發(fā)走了嗎?怎么,你還念著舊情?”